2006/02/01

長扁相爭的心結,始終沒有過去

分類:政論誤國
◎yuyen
「選總統!選總統!選總統!」高雄旗津天后宮拉起了「參選2008年總統」的布條,一聲又一聲「選總統」的呼喊化成海浪,一波一波熱情拍打著旗津港,剛卸任行政院長的謝長廷只是很低調地說:「謝謝!謝謝!」、「卸任之後我像落葉一般,但落葉不一定要歸根,其實可以重新發芽。」

這次農曆過年,氣氛有點兒像1994年市長初選結束時的謝長廷,也有點像1997年初到高雄打天下時謝長廷,枝葉滿樹卻悄然落地,重新抽出新芽。雖然謝長廷一句話都沒有說,但他的子弟兵及支持者隊伍已蓄勢待發,雖然沒有正式宣布,但從謝長廷進總統府向總統表明辭去閣揆一職開始,參選總統的步伐已悄然邁步。

「買兩把青菜得多要兩根蔥,自己打掃家裡,還得拿著拖鞋跟『小強』面對面。」、「要繳回行政院追繳的七天的薪水(這是「爆料」嗎?算是吧!),又要繳手機通話費用,搭小黃要付錢,買機票要排隊…」這是謝長廷寫在部落格的文章,這些文字很生活且沒有對外宣傳,短時間卻出現上百則留言,點閱率快速攀升。謝長廷才剛落下政治老葉,但他對權力的品味又生出了與人民同步呼吸的新芽。

謝長廷在部落格的感慨如此真實,他說:「深深體會到『權力』如此重要迷人,有人說當官的人好命,其實當官的權力都來自於人民,身在公門的責任也是要為人民,有權力的人應該回到原點,想想人民最初的託付。」、「這段人生旅途有計劃也有變化,如同落葉般偶然地落在這裡,大風一來,又開始漂泊的旅程。婉謝了總統的好意,沒有出任總統府秘書長或有給職顧問,我選擇當一個民間人士過著跟大家一樣的生活。」、「朋友,未來若在路邊看到我舉手招小黃,方便的話,載我一程,做彼此生命中一小段的旅伴吧!」

這段期間,謝長廷謝辭陳總統要他出任總統府秘書長的邀請,也婉拒高市議會要他回任高雄市長的建議,再謝絕部份派系勸進參選台北市長的提議。雖然謝系人馬與福利國連線團隊成員至今仍為他抱不平,但人民觀察一個政治人物不是在他順風得意時,人民對於一個政治人物印象最深刻的時機,通常在他下台或遭遇重大政治變化的一瞬間。

從黨主席選戰到是否出任總統府秘書長,謝長廷面對黨內首席領袖—總統陳總統時,他其實可以選擇投降或臣服。但當年那個辯護律師謝長廷、謝委員、謝市長又回來了,謝長廷選擇做他自己,而沒有走進總統府當幕僚長。

黨主席選戰時,謝長廷寧表態挺主流聯盟的立委蔡同榮;又如在總統府秘書長一職時,謝長廷也多次表態絕不求官,今之謝長廷不是當閣揆時委屈求全的謝長廷。這個「長仔」已回到1994年那個長扁相爭時代,堅持勇猛向前衝的立委謝長廷,這個「長仔」更是那個在遍地荊棘中,獨自南下高雄打天下的謝長廷,他重回到那個去年此時,以「黃金交叉」打下滿意度的謝長廷。

從投入反對運動陣營、街頭抗爭到和解共生、台灣命運共同體、憲法一中,以及有條件開放直航,謝長廷一路走來始終如一。猶記得1987年,謝長廷與趙少康在台大校友會館辯論提出「台灣命運共同體」主張,隨後發展出「台灣命運共同體四大優先」理念。長仔的想法在當時民進黨內建立新國家的想法不是主流。也因此,1989年選戰中,新國家連線的當選席次比謝長廷的新文化陣線還要多席,但回首前塵,短短幾年謝長廷的台灣命運共同體理念卻成為台灣社會的主流價值。

基於相同的想法,謝長廷認為,不是中國對台灣好就開放,或是對台不好就不開放,台灣應從自己的整體利益來評估,如果直航有利就開放,這才是我們自己的主體性。同樣的,謝長廷力挺陳水扁與宋楚瑜會面並不是因為他接任閣揆,而是與他向來的理念相符合,就像他很早就多次提出「憲法一中」論點,主要依據即在於現在的中華民國憲法裡,仍殘存「一中」架構概念,這也是他在高雄市長任內,之所以申請到廈門開會的原因。
但也因為這樣的想法與堅持,謝長廷表明不推動國號正名,引爆黨內反彈,後座力持續至今。謝長廷認為,民主化後台灣的統獨差異日小,一定得政黨和解合作,國家認同不能做為政黨區隔,民進黨必須在政策上給人民不同選擇。

回首在台北政壇的這十一個月,與在野黨、與當權者在兩岸主張上的和解共生路線的確都面臨了誤解,總辭後他坦承兩岸政策與「當權者」不同調,主張有條件開放直航,黨內人士卻質疑他的台灣主體性。在此同時,民進黨在兩次選舉吃了敗仗,卻都要他揹黑鍋扛下來,和解不成共生破碎,這樣的路線歧異埋下今日去職的伏筆。不過,更讓謝系人馬不平的是,真正逼謝長廷解甲歸田的,其實還是黨內的接班之爭及權力分配。層峰的確曾討論任閣揆者不選2008總統,謝長廷為了拚出政績也曾具體承諾,但此時正逢民進黨發展至今第廿年的聲勢最寒冬,人算不如天算,世事難料,也逼得謝長廷提早走向參選總統的布局。

猶記得去年四月謝長廷率閣員到烏來雲仙樂園聯誼,他忍不住談起1994年時民進黨台北市長第一階段初選那一役,他輸給陳水扁後,與家人夜宿雲仙樂園。雲仙樂園那一夜,他深思長考後決定退出初選,轉任陳水扁競選總幹事。

去年四月人在烏來雲仙樂園的謝長廷睹物思情,他曾感慨地說:「當年長扁合作,印證了和解共生是對的!」誰料到世事無常,黨內人士說,大家一度以為長扁相爭已是過去,但政治的恩仇永遠過不去,雖然長扁合作一向能造就民進黨最強盛的時代,但長扁真得可能再真心合作嗎?距離1994年至今已十一年,謝長廷卻再度遭逢雲仙樂園裡如雲霄飛車的心情。

卸任之後,謝長廷以高雄為重心重新出發,推出子弟兵參選高雄市長是他不得不然的重要一步,謝長廷必須重新尋回南霸天的政治地位,才有可能東山再起。謝長廷在高雄中正四路上的高雄都市發展聯誼會,而在台北的新文化辦公室也已重新裝潢再出發。謝長廷說:「台灣的政治太多、政治鬥爭也太多,學習、合作、共生、對話才能有發展,也希望台灣要少一點政治,多一些時間解決人民的問題。」,謝長廷最近更有一句銘言:「凡是已發生或不可避免的,我都認為是好事」。

回到高雄的謝長廷,每當他經過愛河時,或許那一座醒目的地標「鰲躍龍翔」可以提醒他,謝長廷時常得花時間向來訪的外賓解釋,愛河畔這稱為「鰲」的動物,是鯉魚躍龍門時,由鯉蛻化成龍的過渡期。這象徵著高雄市如果要重新出發,成為國際大都市,就要像「鰲」一樣,經過努力後,才能變成「龍」。看起來,這座「鰲」不只形容港都很貼切,同樣的,從副總統落選、宋七力事件到成為南霸天,轉戰閣揆而今天一藉平民。今之謝長廷已不只是當年那個長扁相爭的「長仔」,他如同愛河畔的那一隻「鰲」,正在努力前行蛻變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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